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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【随笔】英雄葬礼奏鸣曲:大漠

    文字:妮可 图片:来自网络 编辑:王子衿 发布时间:2017-03-31 点击数: 分享至:

    荒凉的大漠上,空气仿佛灼烈的钢锭般煎烫着皮肤,气息中混杂着燃点的火星,呼啸而起的沙暴陷着破旧的皮靴,却仿佛浪潮淹没拍打着,回京的路径早隐藏在漫天黄沙的吞噬中,眼前的沙丘眨眼间便幻化成无尽的平阔——地是黄的,天是黄的,骆驼的睫毛上缀满豆大的黄沙。

    上遣使西行,归者寥寥。

    身上的铁衣砰砰作响,塞上的蛮人倒无惧,起码腰间的剑能劈得到,砍得着。这漫天黄风,不分天地,难辨西东,纵武功盖世,独孤求败,只会于此不战而败。

    手掌皲裂的纹路是如何清晰,有时甚至连腰间的剑都摸触不及。虽这广漠中人烟稀少,握紧一把值得信任的剑,总不会有错。

    人喊马嘶,风露晨霜里,听到邈远处,车声辘辘。疲软地瘫睡在石窟中,留两三杆柴,一二壶水;毛毡裹身,火光映目。

    抚摸手中嵌着琥珀的剑,在火与泥中映着亮光,回响着文明的钟声,往事一幕幕在剑上闪烁着。

    洞里有一口小泉,只要没有什么大碍,三天半月是死不了,身体似乎并没有乞求太多,多了反而吃不消,也不习惯争夺,仿佛这是亵渎。

     

     

    外边来了一支镖队,个个虎背熊腰,犬牙环颈,虎皮抱腰,驼铃参互,马蹄碎杂。酒笑喧闹,刀砺霍霍。黄金累累,白银坠坠,细算:

    “坐庄的是京都的大贵人,这笔财是贵人的福气钱,送好了保升官发财。”

    “何时我得到也成一贵人,那才是好。”

    “自小出来打拼,见遍人心,踏过世道,总图个争气。”

    “杀生多了,也厌了,怕遭什么祸,只求平安。”

    “江南水暖,山西风寒,大千世界,涉猎过多少,人生之憾莫大于囿于囹圄。”

    “听说,此处蛮荒起兴,夺命抢财,驰野千里。”

    “吾乃堂堂西北大将,攻城拔寨,纵马回枪,不在话下,区区马贼,当不足谓。只怕马贼因地之利,使奸诈之计,谋害于不觉。”

    “所言甚是。”

    窟外风声嚎嚎,窟内人影幢幢。夜阑人静,鼾声阵阵,柴火霹雳,相对无言,彻夜无眠。

    翌日,大漠的晨,寥若晨星的胡杨,静静地浮在沙海上,微风轻拂,狂烈的猛兽似是静歇了,俯身入睡。

    “兄弟上何处?”

    “西域。”

    “为何?”

    “出使。”

    “何以只身独立,而无官兵护行?”

    “皆殒于乱刀之下矣,此处贼行甚猖。”

    “奚以独汝得善?”

    无言。

    “吾等乃京都天字镖师,自西还于中朝,汝可随而回京,重整行装,筹募镖兵,不知意下如何?”

    “谢过。”

    “一人一刃于此天地,只怕凶多吉少。”

    “无妨。”

    他们便走了。

     

     

    静坐。

    气象万千,夕往晨来。

   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。

    蒙古人。

    驼队商阵。

    欧洲人。

    洞明穴昏。

    镖师队听说被野人掳去宰了,金银全散在沙里了。

    中原的人来寻金,西域的人来求财,自然来了此处。

    戟橹相击,人声鼎沸。

    偏远如是,络绎不绝。

    立剑于砂岩。

    背倚剑腹。

    世人的心眼被蒙蔽了——蒙便蒙罢。

    世上的日光把瞳灼得生疼。

    人事太杂,呼喊过嘈。

    曝岩炙手,回日封冻。

    人心的冬季,连太阳都是冷的。

     

    来来往往的肉香脂肥。

    草原的奶,中原的酒。

    金锋上流淌的腥味,

    和女人的气息。

    唇齿间萦绕的艳丽;

    绿云陲飘起的清秀。

    每一寸肌肤上依附的细毛沾染着秋露。

    每一步凌波中浮动的罗衣散放着寒气。

    桃花。

    大漠深处,怎会有桃花、

    柳絮。

    舞剑,籍着稀疏的光,像泼墨于壁上,丽影绰绰。

    “兄弟何处来?”

    “江南。”

    “尊名?”

    “金鳞。”

    “好剑!”

    “名唤云下剑。”

    “足下剑气护体,其气飘忽不定,不似等闲之辈;于此大漠,一人一剑,而神犹自若,怕是卧虎藏龙。”

    “无忧无虑,其可怪也欤?”

    “听闻近处马贼杀人如麻,视金银为粪土,只吃食人肉,人皮作衣,人骨穿耳。前日有镖师被戮,所保之万两金银尽数散入沙中,可曾见闻?”

    “不曾。”

    立春

    洞口竟长了些草。

    剑锋在岩上行走,气脉顺着手腕溢上心头,倾到另一只手的末处。

    草原侵蚀着沙漠,牛羊开始群群地迁徙到这里。

    呵,金砖都埋藏在泥腥下了,被草根缚住了。

    马贼来了。

    “云下”出鞘了。

     

    举剑。

    兰花一指,点得胡刀一把,剑力相连,腔内英气激荡。

    旋风而起。

    落英缤纷。

    花落不沾身。

    不知花落,纵春风十里,能回一瓣否?

    剑起似花,剑落如叶

    启唇似焰,合眉如茵。

    “不知黑袍剑指何方?”

    “黑袍剑指无处,白衣一袭,清风安归?”

    “归家君户前,清卷竹帘。”

    “无物相赠,唯此钝刀一把。”

    “此剑清劲锋利,气脉奇异,刀断而剑愈坚,不敢。”

    “东往千里,未有清泉,暂留数日何妨?”

    “甚好。”

    侍从六七,刀客数十,皆席土枕石而眠。

    红烛而映影,绿竹盈胸。

    相对无眠。

    “君何故落于此处?”

    “人潮涌涌,信甚于黄沙漫漫。”

    “君剑上何以铮铮然有京都之铭?”

    “是为前朝天子所赐。”

    “壁上剑书苍劲有力,非有千钧之力,无以为之。”

    “空留一身奇功。”

    “何出此言?”

    “愚一手双剑斩敌无数,得赏进殿十步与天子同饮,共分天下。”

    “则何以弃万鈡而至于此。”

    “改朝换代,故君崩殂,新帝当权;文武新政,天地他则,众旧臣皆顺其势而为,予则不识时局而逆,独使西域,剑走偏锋,至于此处,随从皆失途于沙中。”

    “何以远走大漠,而不隐居江南?”

    “遥闻西天有圣人曰释伽牟尼,取得西经而回,摆渡而超脱。何知佛祖之五指山镇我五百年,菩萨施紧箍咒而置我于死生不能。”

    “愿与君同守此大漠,至死不渝。”

    (完)

     

   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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