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铁的出口

听几米的《向左走，向右走》
是因为几米淋漓的水彩图画
和华丽而忧伤的文字
将我溺爱
很纯粹的吉光片羽

“天使跟我在地下铁说再见的那一年/
我渐渐看不见了/
十五岁生日的秋天早晨/
窗外下着毛毛雨/
我喂好我的猫/
六点零五分我走进地下铁。”

《地下铁》是我读过的最初和最后一本几米，
一个满十五岁的女孩梳了双辨、
穿了格子短裙、挽了篮子去地下铁，
清晨的地下铁空无一人，
每天往返的“甲壳虫”还未出现。
于是女孩独自站在轨道边上，
小心翼翼、狡黠地微笑。
单色调而鲜妍的阶梯
从女孩背后的黑暗里浮出，
亮光闪现，
那具甲虫载了彩色斑斓的人群驶向女孩。
女孩是看不见的，
才把颜料泼洒得肆意，
连在地下铁都感到满目灿烂。
十五岁的女孩和二十岁的我就这样
同时被困在自己的幻觉中。

我二十岁那年，
这座城市才有了地下铁，
所以我去读几米
并且开始毫无道理地迷恋上乘地下铁。
投币，领票，关卡，出口，入口。
在黑黝黝的 长长的 隧道里穿梭，
座位对面的玻璃窗一直映着我苍白的面容。
来来往往，
却没有人在地下铁的出口等过我，
我知道的。
我不再出任何一个站口，
因为没人等我。

“在这个城市里/
我不断地迷路/
你问我回家的路/
我张惶失措/
难道你看出了我和别人不同吗？”
女孩失了眸光，
我失了你，
只有地下铁是永无止境可以坐下去的。
那个解救我的人还未来电。

“如果有机会让我重新凝视这世界/
我最想看到的是什么？”
许是阳光，
地下铁惟缺阳光啊；
许是捧了薄荷泡泡来接你的人；
许是十六岁祈愿诗念响时的花瓣。
其实什么都无所谓，
除了你。
然而，可是……
我也想离开这地下铁了，
 如果离了它我还懂得生活的话。
或者，你终于来了。
无法阻挡一种越来越明晰的景象。
带我最爱的维C糖和水果唇膏来寻我好吗？
它们的芳香我是闻得到的，
即使我在地下，你在地上。
天空会从你脸庞的轮廓展开去。

    飞蛾

难道飞蛾不知道烈焰的痛楚？
一心扑向那光明
飞蛾的前世许是火烈鸟
寻求瞬间的凄美
世界崩塌 代代相承
如同上苍对这一族的诅咒
飞蛾似蝶
落叶般飘进最美的烛火

我像一只飞蛾
投入你滚烫的怀抱
被焚烧 被散入风中
仍在化成灰烬的刹那
读懂你眼中的澄澈
天地一片默然
心却笑意盈盈

死亡的香气
渐渐弥漫
而烛的泪 你的泪
在下沉 下沉
只剩一些断了的翅
飞舞 或冰封

 

 

    蓝

幻影中的海蓝了
夏季的风儿蓝了
院落里的蔷薇蓝了
而我那条缀满星形光片的蓝色短裙
一直悄悄 躺在床头做梦

她的身体如潮水
一浪接一浪
孩子学着海子
以梦为马
所有的人都醒来的时候
唯独他守着最后的净土 长醉
吟着的 蓝色的诗
正 静静开放